11.保境安民

“胡说，你胡说，小陈将军怎么可能做过伙夫？真是信口开河！”一个当地参训的年轻士兵十分气愤地指着对面的一个南边来的士兵反驳道。

“你说谁胡说呢？将军就是做过伙夫啊，我就是知道！不信咱们俩去问问陆将军！走，走啊！”被反驳的士兵十分不服气的拉着当地的这个年轻士兵一起去找正在校场上指导弓箭训练的陆大壮。

【资料图】

“你这个姿势不对，要这样，右臂再往上举一点儿，都要耷拉到哪儿去了。大家注意一下啊，你们的这个预备的姿势，一定要好好的磨，拉弓是尤为重要的环节，弓都拉不满，何谈射出去的箭能否正中靶心？！你们要把这个动作练成是下意识，让它成为你的本能反应……”陆大壮在一丝不苟的指导着众位士兵，他可是毫无保留的实诚人，将记忆中陈珂将军提到过的细节和注意事项，悉数教给了这些边地士兵。

不过，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大壮自然是要毫无保留的教导，但是众人接受的程度便要因人而异了。

这边两位士兵揪斗在一起，吵吵嚷嚷地来到训练校场，校场周围，大家早已被这阵子吵嚷声吸引，纷纷投去探寻的目光。

“谁在校场重地大声叫嚷？”陆大壮厉声厉色地质问道。

“将，将军，是小的们，想，想跟您请教一个问题？”士兵怯生生地鼓起勇气对陆大壮承认道。

“何事非要在此时此地纠缠不休？简直是目无军纪！”陆大壮眼中此时已充满怒气。

“将，将，将军，是，是小的错，但是，小的实在是想要向您求证一下，他非要说咱们陈珂大将军之前做过伙夫，我听了之后气得不行，陈珂将军那么高贵的出身，怎么可能做过伙夫？！他还说的像真事儿似的，简直是岂有此理！”士兵越说越气愤。

两位士兵说着说着，大有又要揪打在一起的趋势，陆大壮赶忙叫一旁的士兵将两人分开，而后哭笑不得地说，“你们就为了这个事儿吵闹成这个样子？”

两位士兵低头不语，也被陆大壮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下面和一旁正在校场的士兵早已被声音吸引，聚集到一起围观热闹。

“在给你们解答这个疑问之前，我先重申一个规定，今后有谁胆敢公然因为不相干的私事打断军事训练，一律军法处置。这次，念在你两人初犯，就罚你们为全营士兵挑水七日以示惩戒。”在场的士兵听完，口耳相传，知晓后，立刻欢欣鼓舞。有人替他们挑水了，真是太好了！

“关于你们争论的这个问题，我本人能够告诉你们的是，我也不清楚！这个问题，下次等到陈珂将军来咱们这边儿的时候，你们亲口请教也不迟。”陆大壮说道此处，停了一下，扫视了一周，而后方才继续道，“不过，我想，你们最好还是专注训练，如果到时候陈珂将军下次来，看到你们还是毫无长进，他会是怎样的心情和想法？你们又于心何忍？将军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恳请上面允准留在这里继续驻留一阵子，为的是什么，大家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况且，现在大家的训练条件和环境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好好训练，提高自己，你们又怎么面对将军，怎么忍心辜负陈珂将军的一片苦心呢？”

陆大壮的话掷地有声，让在场的士兵们受到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教育，他自己也惊讶于自己的这番话从何而来，想来当是现身说法，感同身受吧！毕竟，他就曾一次次地受过陈珂将军的恩惠、照料和提拔，不然，他陆大壮还在街头辗转卖艺呢，哪会儿又出头之日？！

陈珂此时方才接到燕京传来的最新圣旨。圣旨上燕京城的圣上重申他同意了陈珂的提议和请求，并嘱咐他务必放下包袱，不要有丝毫顾虑，尽管放开手脚，大胆地搞，大胆地试验，争取将北固城打造成一个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北部新长城！

读罢，陈珂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真真正正地落在了地上。而他不知晓的是，在这份迅捷与肯定的支持背后，燕京城的公主殿下默默地付出了多少。

其实，陆大壮当日负责的这部分，仅是射箭训练，是陈珂与杨可璐、娄义德、孙继业等众位将领共同商议后，定下来的周密训练备战计划的一部分。事实上，计划不仅包括军事训练，在执行的过程中，经过不断地完善、增补、修改，变成了保境安民的四十九条策略，即新定边策，它囊括了军事、教育、经济、政治、外交、少数民族管理等诸多方面，在传到燕京城之后，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震动。朝野上下，无论文官或是武将，都对陈珂将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也对文武双全有了更深一层的体味。家中的诸位佳人自然也是欣慰不已，自豪不已。

由于时间有限以及种种因素限制，陈珂无法长期驻留边城，所以各项安排与计划必须紧锣密鼓的进行，不能有丝毫懈怠。其中，单项军事能力训练暂定为期两月，直到明年。

战后，陈珂在第一次进入军营探访伤兵，查看当地士兵军事训练基础和情况之时，真是一言难尽、记忆犹新。岂止是久疏战阵所能形容，阵不成阵，力有不逮，勇气不足，自信与斗志全无，军械武备更是残破的不忍直视。她只好从头开始梳理，一项一项的抓，一点一点的抠。

于是，当陈珂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再次来到陆大壮所在的军营之时，还没等开始演练，士兵们便在几个大胆的带领之下提出了盘桓在他们心中许久的疑问。

“将军，小的们有一事想向您求教。”陈珂闻言，淡淡地笑着点点头，并未对他们鲁莽的行为而感到不悦。

“将军，军中有从南边儿来的士兵，说您之前做过伙夫，我们都不相信，觉得根本就是以讹传讹，胡说八道，还差点儿引起一场揪斗事件。之前请教陆将军，陆将军说他也不知，让我们等您下次来访的时候，亲口向您请教，所以，小，小的们就斗胆向您核实，不知此事是否属实，还请将军体恤大伙的好奇，原谅小的们的鲁莽，为大家解答一二，不知……可否？”一个尖嘴利舌的士兵被大家推举出来，代为询问。

陈珂一向是一个平易近人、毫无架子，但不怒自威的将军，大家向来对她尊重有加。此番陈珂听罢，先是不住地笑了好一阵子，而后才缓缓开口道，“那你们觉着在下做过伙夫吗？”

大家闻言七嘴八舌地抢着回答，陈珂笑着摆了摆手，杨可璐这番没有跟随，不然她估计也会同陈珂一般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大家居然为这样的小事争论不休。不过，她还是耐心地为大家解答道，“嗯，在下，的确做过伙夫！”

一语落地，众人惊愕，满座哗然。

连陆大壮都有些惊讶，他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地确认道，“将，将军，您确定您是说，您做过伙夫吗？”

陈珂笑着点点头，“是啊，千真万确！伙夫怎么了？在下的确做过伙夫，还不只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你们大可以问一问从浔阳来的浔阳卫们，他们大多数应该都知晓的！想来，我的这一把子力气，该是在那个时候，天天担水练得更结实了吧！况且，军中无小事，军中没有小角色，每一位士兵，无论是否官卑职小，都是军队最为重要的基础和基石。积水才能成渊，积土才能成山，水滴能够穿石，不要小看伙夫，没有伙夫咱们都吃不上饭嘛！”

大家听到此处，都默契地笑了起来。

陈珂的一番话，给在场的将领及士兵们带来了深深地震撼，事后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北固城都知晓，陈珂将军是军中伙夫出身的将军，当地和军中那些原本自怨自艾、自卑不已的草根白门，都不由得鼓起了信心，鼓足了勇气，愿意同陈珂将军一道，为共同定下的目标一同前行，努力奋进。军中无形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凝聚力！

与此同时，训练、制备各个方面的工作均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杨可璐每日也是忙得团团转。尽管如此，陈珂还是坚持每七日将各位主要将领等聚集在一起，共同讨论，研究解决，部署安排，以便保境安民的工作能够越做越稳，圆满完成，树立起一个安民保境的标杆和样板供世人借鉴！

陈珂不忘不时地同燕京城的家人们通信，定期向燕京城的圣上汇报，确保身在边疆，而不被远在庙堂的圣上怀疑猜忌。

按计划，在接近尾声之时，北固城会举行一个全军演武大会，以考核检验众位士兵的训练成果，顺便从中选拔出优秀的后备将领，担纲边防要职。

由于是猫冬时节，大壮想方设法调动士兵们的积极性，他带着收下的士兵们，近乎每日都忙着训练备战。单论射箭这一项，大家从最初连最轻的弓都拉不满、箭射也不上靶子，到如今箭箭上靶、人人重弓，成效可谓异常显著。

番邦士兵有一最突出的共同点，那便是骑兵异常勇猛。阻击骑兵的最快招法，便是以弩箭击之。

若是能够射中头人头马，那对方自乱阵脚的可能性便会大大增加。奔袭途中，骑兵的防御自是无法做到周全。如是一来，战争的局势便可能瞬间扭转。

但陈珂反复强调过一点，“切不可过分依赖弓弩兵。”他们只在开局之时，才具备杀伤力强。待到近身肉搏，战至焦灼之时，便要靠骑兵与步兵，那才是考验单兵作战能力与真功夫的时候。

这边技能训练进行的较为顺利，兵器赶制与养马场之事，也在稳步推进，陈珂近乎日日忙至深夜。

杨可璐这边主要负责推动这兵器赶制和养马场建设，陈珂也习惯亲力亲为，尽量不假他人之手，俩人近乎整日在一处。当然，陈珂有意将一众事宜教与孙继业知晓，他日日跟随着陈珂，以便日后将北固城再次托付于他。

是夜，紫荷房内再次传来熟悉的歌声。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歌声一如既往地哀婉缠绵，大有如泣如诉之感，尽管只有明白如话的几句反复咏叹，可言有尽而意无穷，弦外之音，陈、杨二人自然无不明了。

杨可璐原本正与陈珂谈起白天诸事，突然又听到这歌声，忍不住深深地望了陈珂一眼，道，“将军，紫荷小姐的歌声，真是不错！”

“琴声也不错！”陈珂顾左右而言他道，他赶忙转移话题，“说来，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

陈珂于是说起了她近来在北固城各处巡察时的“奇遇”，说是奇遇，是因为它们俱是叫陈珂耿耿于怀之事，她真的是不吐不快，下定决心，一定要做点儿什么，去改变这种现状。

“我发觉本地人大都不识字，官方发布的公告，虽然每次都是一大群人围着看，其实大多数人都看不懂，上面的字和图画似乎在他们眼里别无二致。这都是小事，有识字的人，替他们念一回也就罢了。让我难过的是，有的平民百姓，因为不识字，被他们的主子可是骗得好苦。具体实情到底如何，尚不清楚，哎，这，这真是我没有预料到的！”陈珂十分忧心的谈起她的“奇遇”。

“所以，将军打算如何？”杨可璐自然是知晓陈珂是来与她商量解决方案的。

“我想，找一个，嗯，了解本地情况的人，跟我一起到各处查访一下实情，以便采取相对应的措施去解决一二！”陈珂也不知道，凭借她的一己之力能否改变现状，她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熟悉本地情况的人吗？”杨可璐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回，而后，她破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陈珂，悠悠地道，“我这，倒是有一个绝佳的人选，就是不知将军是否愿意？”

“不要卖关子，但说无妨！”

“她就是……”